Credit: Linnaea Mallette |
The Phantom Hag
幻影女巫
某一夜在老城堡裡,聊天的話題轉為靈異,各方人馬輪流分享著故事。當敘述愈發可怕,年輕的女士們就離彼此愈近。
「你有沒有跟鬼魂有關的冒險經歷?」他們對我說。「你有能嚇到我們發抖的故事嗎?快告訴我們。」
「我正想跟你們分享。」我回答。「我跟你們說一件發生在我自己身上的意外。」
在靠近 1858 年秋季,我拜訪了一位朋友。他是法國中央一座小城市的長官。艾伯特是我兒時玩伴,我也曾出席過他的婚禮。他迷人的妻子高尚且優雅。我的朋友想要向我展示他的快樂家庭,並向我介紹了他兩位美麗的小女兒。我受到隆重歡迎且無微不至的對待。我來的三天後便了解整座城市和其新奇的事物,老城堡、遺跡等等。每天大約四點鐘,艾伯特就會安排一輛四輪馬車,然後我們會出個遠門,直到傍晚時回家。在某個夜晚,我的朋友告訴我:
「明天我們會走得比平常更遠,我想帶你去黑岩。它們是古怪的舊德魯伊教岩石,在一個杳無人跡的荒野。你一定會覺得有趣。我的妻子還沒看過,我們也帶她去。」
隔天我們照平常的時間出發。艾伯特的妻子坐在他旁邊。我獨自佔據後座。那天下午的天氣陰鬱,且旅途不大順心。當我們到達黑岩時,太陽正在西下。我們下了馬車,艾伯特把馬匹們安頓好。
我們在平原走了一段距離,並抵達舊德魯伊信仰的巨大遺跡。艾伯特的妻子想要爬上祭壇的頂端,我幫了她一把。我到現在還記得她紅色的披肩垂在她的身軀,薄紗在她身畔飄動。
「真是美麗的遺跡!但好像又會讓你感到些許憂傷?」她說,手向地平線伸出,那黑暗的地平線在最後一絲的陽光照射下隱隱發亮。
午後的風猛烈地吹,從生長在環狀石周邊的瘠樹中呼嘯而過,在視野中看不見一棟房屋或人影。我們急忙爬下祭壇,默默地沿路返回我們的坐駕。
「我們得快點,」艾伯特說,「天色已經暗了,我們剩沒多少時間能在天黑之前回到家。」
我們細心的幫他的妻子裹上長袍。她將面紗圍在臉上,馬匹們開始迅速地小跑。天色漸暗,周遭的景色空曠又荒涼,四周的叢叢杉樹和荊豆花是唯一的植被。風勢狂怒,我們開始覺得冷,我們能聽到的聲音只有馬匹的腳步聲,和牠們的鈴鐺所發出的叮咚聲。
突然我感覺自己的肩膀上被重重的抓住。我迅速地轉頭。一個可怕的鬼魂在我眼前出現。在我空著的座位旁坐著一位極度醜陋的女子。我試著大叫,但幻影將手指放在她的嘴唇上,將緘默強加於我。我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。那女子穿著白色亞麻衣,頭戴著斗篷,她的臉充斥著屍體般的慘白,她的眼睛只有毛骨悚然的黑色空洞。
我坐著無法動彈,被恐懼吞噬。
鬼魂突然站起並傾靠向年輕的夫人。鬼魂用手臂環抱著她,並讓醜陋的頭顱朝下,就如同要親吻她額頭似的。
「好大的風!」艾伯特夫人大叫,突如其然的轉向我。「我的面紗被撕破了。」
當她轉向我時,我的肩膀上還是感到厭惡的壓力,但被幻影佔據的座位已經空下來了。我向左右四處看──道路空無一人,看不到任何東西。
「真是嚇人的大風!」艾伯特夫人說。「你也感覺到了吧?」我無法解釋那侵襲我的恐懼感,「風就像是一隻隱形的手把我的面紗扯破一樣,我還在發抖。」
「沒關係,」艾伯特笑著說,「把衣服裹緊一點,親愛的,我們很快就會在家裡溫暖的爐火旁取暖。我餓死了。」
冷汗覆蓋我的額頭,一陣顫抖流遍我的全身,我的舌頭貼在上顎,而我發不出一點聲音,唯一合理的證據顯示,自己並不是幻覺的受害者,便是我那肩膀上的劇痛。我把手放在疼痛的肩膀上,我感覺包覆在自己身上的斗篷有破洞,我看過去,有五個十足明顯的洞口──可怕的幻影留下肉眼可見的緊握痕跡。有那麼一刻,我以為自己應該會死,不然就是精神錯亂了。那件事,我想,是我這一生最糟糕的時刻。
最後我終於冷靜下來,此無名的煎熬持續了幾分鐘,我不認為有任何人在那一刻,會比我受到的折磨還要重。當我找回理智的時侯,我一開始想過要告訴我的朋友,發生了什麼事,但我遲疑了,而且最後沒有這樣做。我深怕自己的故事會嚇壞艾伯特夫人,也認為我的朋友肯定不會相信我。小城市中的燈光使我甦醒,而吞噬我的恐懼壓迫也逐漸放鬆。
當我們到家,艾伯特夫人很快地解開她的面紗,那面紗簡直變成了碎片。我希望發現自己的斗篷是完整的,好證明這一切都是我的幻覺。但事與願違,那布料被撕成五片,就在手指抓住我肩膀的地方。但是,我的皮肉上,沒有痕跡,只有鈍鈍的疼痛。
隔天我回到巴黎,在那裡我嘗試忘卻那不尋常的冒險,或是強迫自己,當我想到那件事時,至少可以假裝那是場幻覺。
我回到巴黎後的隔一天,我收到我的朋友艾伯特寄來的信。那信鑲著黑邊。我感到隱隱的恐懼並打開它。
他的妻子在我回去那天就去世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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此篇文章為個人翻譯創作,原文收錄在 Twenty Five Ghost Stories 1950,可在 Project Gutenberg 網站中觀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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